文|傅月庵 也是上海,還是稱我「老先生」的那位計程車師傅。 路途很遠,閒聊,不知怎麼就聊到「章子欣」。 章子欣,不是章子怡。七月初被家中房客拐帶遇害的九歲浙江小女生。父母離異,隔代撫養的留守兒童,祖父母疼得像塊心頭肉似的,一個不小心就沒了。失蹤當時,網路排山倒海地搜索尋找,終究沒用。「太慘了,孩子死也就死了。祖父母怎麼活下去啊~」師傅說。 這種事,無時無處不有之,都是「一個不小心」,祖母不過買包烟,媽媽不過去瞇一下,在公園遊樂區,在門前院子玩耍的孩子從此不知下落。 約翰‧哈威《迷蹤記》主線情節如此。以此為題材的推理小說也不算少,哈威又有何過人之處呢? 一如此前「芮尼克系列」,關於嫌犯,哈威總不會只有一個,他會像挖地瓜一樣,藤蔓纏繞,越挖越多,且人人有一段難說的心事。譬如滿臉青春痘的輟學少年,單親,父親慣常打罵教育,唸不了書要他去工作,腦筋不好,手腳不伶俐,找來找去,三託四請,最後落腳屠宰場,整天跟跟豬屍、內臟為伍,身上一股腥臊味怎樣洗也洗不掉……。
卻也思春慕少艾,想打扮、想耍酷,其貌不揚膽量不足,沒錢撐腰個性不討喜,於是被排擠被欺凌,被痛打一頓後口袋裡隨時藏把刀,老摸索著壯膽要報復……第二不幸是捲入女孩失蹤案,成了嫌犯之一。最不幸則是…… 這名不幸的男孩,直直讓人想起了米涅‧渥特絲《女雕刻家》裡那名含冤莫白,「身高178公分,體重162公斤,頭髮濕粘,腋窩濕一大片,還有狐臭」的胖女孩。「長得醜長得胖所以就少了些正義嗎?」兩本小說裡,兩位我喜歡的小說家有意無意都在質疑這個問題。人生而平等,歧視卻無所不在。真要認真追究的話。 喜歡英劇,原因往往多了一層人文關懷,耐嚼。哈威的小說也是,芮尼克自己的人生明明千瘡百孔,卻拼了命想從泥淖裡拉拔出那些同樣千瘡百孔的弱勢者,讓他們得以重生,獲得公平正義。拉拔有時有用,有時沒用,重點是「拼了命」,為升官?為獎金?為討人家喜歡?恐都不是,或許僅僅因為物傷其類,「我就是得跟你站在一起」的一點慈悲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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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
August 2022
類別
Al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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